随手乱舞的小号

当赤道留住雪花 (访谈体)

文如我名,随手乱舞,有不对的地方我先道歉。

万勿上升,万勿上升。


【卜凡篇】

“您好,卜先生,我是0711号咨询师,我们的对话将受法律保护完全私密,您请说吧。”

 

“嗨。”被叫做卜先生的男人局促的搓搓手,长腿挤在茶几与座椅之间看上去有几分可笑。

 

“这大概,大概是五年前的事了吧。”

“那年我二十二岁,毛头小子一个,他二十六了,到被催婚的年纪了。”卜凡说到这扯了个勉强的笑脸,我了然的点点头:“卜先生,我知道回忆过去往往是不那么美好的,但您既然选择坐在这里,我还是希望你能摊开心扉。”

“当然,当然。”卜凡极快的晃了晃头,长叹一口气,陷入回忆。

 

“那天在小弟房间,小弟背英语呢,我和洋哥辅导不了这玩意,只有他来,海归留学生,辅导一个小高中生,绰绰有余的。洋哥那天回学校了,说是帮助学长拍片子,我一个人干脆挤在小弟房间,带着耳机打游戏。”

 

“那段时间正逢我们出道,白天练习忙你知道吗,小弟可能也没怎么看书,被他说的可惨了,那造孽劲,我都不忍心,我就插了句嘴,我说你别这么说弟弟,没想到他居然吼了我一句。”

 

“恩?吼了您?据我了解岳明辉先生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好”我问。

 

“是,所以我也纳闷,但其实说是吼,他也不过是嗓门大了点,让我不懂就闭嘴。”卜凡这一句倒是接的很快。

 

“卜先生。”我摘下眼镜,直视着卜凡的眼睛,

“这么久了,您还是不允许别人说他一点不好吗”

 

肉眼可见卜凡明显楞在沙发上,我笑笑,重新戴上眼镜:“抱歉卜先生,是我的失职,您请继续。”

 

卜凡似乎没从语境里出来,干巴巴的开口:

“后来我觉得闷,想去开窗透个气,起身的时候耳机线带倒了小弟摞好的书,把放在最上面的日记本弄掉了。”

“日记本敞开书脊朝上的掉在地上,我也是后来才知道,反复折压那一页的话,痕迹就会特别明显,怎么翻都像在那一页。”

“我还是挺好奇的,捡起来就看了一眼,上面写着【当赤道留住雪花,眼泪融掉细沙】,你知道吗,小弟,青春疼痛文学作家,写点这些不奇怪,我们当时不是还念过小弟文学作品嘛”说到这,卜凡眼里带着笑。

“我捡起来读了以后回头去看小弟,把那一页在他眼前晃晃,我还挺开心的,我觉得这一句可比他之前写的那些好多了,我顺口夸了他两句,我说弟弟文学又上一层台阶,有进步!” 

 

“然后呢”我接着问。

 

“我也没仔细看小弟的表情,他似乎是想说什么,可老岳管他学习管的紧,可能也没来得及说什么,就被塞了本单词书,我寻思可能老岳还是觉得他写这些耽误学习了。我看着弟弟是真惨,手机刚好吃完鸡没电了,我就离开弟弟房间,下楼了。”

 

“那今天就到这里,谢谢您的合作了,卜先生,下次我们再约时间?”我看看腕表,想起之前经纪人打招呼卜凡还有通告要赶。

 

“行,那麻烦您了。”卜凡站起来微微鞠了个躬,迈开腿准备离开。

 

走到门口的时候,卜凡又开口了,“那个···我知道这样可能侵犯隐私了,你们,你们是不是能联系上他?你是不是也在给他做辅导?”

 

“卜先生。”我笑了笑,“您都说这是隐私了。”

 

“啊,是,是,是”卜凡犹豫了一下,关上门走了。

 

我坐在转椅上,这几年,oner组合也渐渐少有组合活动,多是个人行程,其中队长的活动更是少之又少,旁人都以为队长可能转战幕后,谁能料想是自闭到需请心里医生疏导的程度呢,说自闭也不合适,他为数不多的出席中,仍是四九城少爷的做派,侃天侃地,哥哥弟弟身边一堆,但身边没人后,他便安静的不像话。极不符合他这么久的形象。公司私下找到我的指导老师,老师知道我追星的小心思,把任务派给了我,再三和公司保证我学业精良,能胜任这个重托。可我现在有点心慌了呢老师,卜凡问我那一刻,我都想把那些说给他听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【灵超篇】

 

“嗨弟弟”我招呼弟弟坐下,在抽屉里摸了一把糖放在他面前。笑笑解释“岳岳妈妈嘱咐我的,说你还是爱吃糖,我有什么问题问你的话,给你糖你就回答啦。”

 

“这个老岳,还这么操心,怎么不想想自己呢啊!”弟弟三两下拆开棒棒糖纸,塞到嘴里。

 

“那我们,开始了?”我询问他的意见。

 

“恩恩,当然,我凡哥给你咋说的?”

 

我的职业操守让我对每一位顾客的秘密闭口不谈,到这里也是如此。我挑挑拣拣内容,开口:“他说了说五年前。”

 

“啊啊,五年前。”灵超眯了眯眼,“五年前似乎就只有那一件事了。”

“五年前我高考嘛,又忙着出道,还得给我岳岳妈妈当出气筒,啊啊啊啊你知道我有多辛苦么!”

“那天我背单词呢,洋哥回学校了,凡哥在打游戏,就老岳监督我学习,嗨,谁知道他是为了监督我,还是为了看我凡哥。”

“我写习题的时候感觉他挺心不在焉的,我问他我说岳岳妈妈这题我不会,他含糊回答我不会就算了这题难,可是那是第一大题的第一问,这要是放平时我写不出来,他能念我三四天。”

 

“所以你是故意在试探他?你那时就知道了?”我问弟弟,这个小人精。

 

“也不能这么说,我洋哥当时喜欢和老岳在阳台喝酒,洋哥有时候喝多了会说漏嘴几句。”

 

我点点头示意弟弟继续。

 

“我那会是真不会那道题,追着老岳一直问,可能把他追烦了,语气开始有点不好,我还以为是他反应过来这道题简单但我不会,要吼我了。结果我凡哥说了两句,岳岳妈妈直接让他闭嘴。我那会还挺感谢凡哥替我顶了这波怒火···”

“后来我接着写题,想解法的时候看见我凡哥起身想开窗,结果耳机线带倒了我的日记本,我倒没啥,日程忙,很久没写日记了,那差不多是个新本子,前几天老岳还用它记了点什么。”

 

“岳先生用你的本子?写了什么你知道吗?”我问。

 

“我不知道。”弟弟老实回答,“但那会他带着耳机在听歌,可能是记什么旋律吧,你知道的,老岳写旋律可厉害了!”

 

“恩,对。”我回答。

我当然知道了,我喜欢他的第一年,他生日时写给粉丝的歌,到现在还在我的播放列表。

 

“结果我凡哥捡起来还给我说,说我文学有长进,我还纳闷呢,我哥这是开天眼了?我什么都没写呢,我哥都知道我进步了,哈哈。”

“我刚想问我凡哥从哪看出来本天才的进步,岳岳妈妈突然在桌子底下给我一肘子,塞给我一本单词书,我以为他嫌我分心了,便不敢说话了。”

 

“岳先生从头到尾没说什么吗?”我问。

 

“没有吧,我实在记不清了,过了很久了,我连那套当时特别难的卷子都记不清啦。”弟弟不好意思的笑笑。

 

“等凡哥出去以后,我觉得那套题真的真的太难了,我当天也不在状态,便就着那本单词书开始背,刚念完第一个单词,岳岳妈妈特别用力的拍了拍我肩膀,说什么,他托福考那么好,怎么没想到这里。说完也转身出去了。”

“嘁,我当时以为他炫耀什么呢,海归研究生了不起吗,这个老岳。”

 

“姐姐今天只能到这里啦,我得去机场接人。”弟弟站起来,揣了两颗糖进口袋 。

 

“恩,好,辛苦你了,是岳先生回来了吗?”我问,之前一直想和当事人面对面聊聊,却得到他正在国外度假的消息。这次回来了,总归是能约时间见个面了。“那弟弟,能帮我转告岳先生,有空的话,能让我见一面吗?”

 

“行,我给他说。我洋哥在催我了,我得走了姐姐,迟到那两个老头子能念死我啦!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【岳明辉篇】

 

“岳先生,请坐。”他回国已经一个礼拜,前一天发短信问我今晚是否可以见面,我求之不得,赶紧回复没问题。

 

“你好,我想小弟和凡子都给你说了吧。”岳明辉沉稳的开口,他声音真是好听。像山涧溪水潺潺,又带着大海的波澜不惊。

 

“别人说是别人说,我还是想听听您说的。”我回答。

 

他笑笑,喝口水似是准备开口。

 

“我决定放弃的那一天,是五年前了,说不上什么,就那个时间,那时发生的事,像明明白白有个声音告诉我,你该放弃了。”

 

我抬眼做了个迷茫的表情。

 

“嗨,你看我,你肯定连是什么事都不知道吧我就给你说了这个。对不住啊真对不住。”

 

“不碍事,不碍事,您想到什么说什么,没关系的,这样最好。”

 

“那天说是在辅导小弟写作业,可我就是想再看看他,就像那些回光返照的老人,知道自己要离开了,走之前还要看看最挂心的人,我当时,你知道吧,就准备要走了。”

“小弟的作业我也没仔细看,小弟是个认真努力的孩子,其实不用人怎么操心。”

 

“弟弟知道您这样夸他肯定很高兴。”我说。

 

“啊是吗,那天小弟还老问我题来着,我其实有点生气,这孩子平常做题做不了一会就要喊着喝酸奶要吃草莓的跑掉,那天怎么这么爱学习。”岳明辉说到这里双手抱在胸前,似乎五年前的气到现在也没消。

 

“那您是···希望小弟不在场是吗?”我想了想,用一个最折中的方式问了出来。

 

“有点儿吧,我想着要是只有两个人,凡子是不是总归能对我说点什么。”

 

“那您希望他说些什么?”我慢慢引导他。

 

“这个我倒没想过。姑娘你知道吗,韩国的麻浦大桥,俗称自杀大桥,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在那里结束生命吗。”

 

我摇摇头,对岳明辉这个举例水平叹一口气,不是回光返照就是自杀大桥,可我确实不敢妄言什么,这个男人经历过的岁月,我想谁也没办法评说。

 

“那个桥最开始被选为自杀之地,韩国政府不是没做过努力想去改变这个局面,于是他们在桥上写了许多标语,比如什么[现在去看看你喜欢的人吧]、[最光明的时刻就要到啦]这些···狗屁不通的话。”

 

“狗屁不通?这些难道不是让人去想想美好生活,从而放弃死亡吗。”我不太敢去理解岳明辉这句话的意思,和这个有点粗俗的词汇的含义。

 

“对,就是狗屁不通。”岳明辉露出被戏谑称为[虚假商业笑]的表情。

 

如果不是眼角红红的,真的蛮虚伪。我这么想。

 

“我后来去过一次那个桥,说实话那段时间我很低落,我走到那座桥上,用翻译器翻译出那些话,每翻译一句,我心就碎一点。”

“[看看我喜欢的人]我喜欢的人在镜头前骂我恶心,[想想最光明的时刻]光明时刻他说着喜欢我,下一句却说只是开玩笑的别多想又把我打回深渊。”

 

“卜先生当年二十二岁,还是个愣头青,您没有····”

 

“我有。”岳明辉语气坚定的打断我。“我当然有做过努力,画理想型的时候,我按照自己的阴影画了个头,问他不是说理想型是我吗;他抱着狗狗的时候我说这是咱俩儿子;我甚是在采访时暗示他咱俩需要生活助理啦。”

“可他呢?”岳明辉顿了顿,舔舔嘴唇。

“他却说咱俩都是男的,就到这吧;说咱俩儿子太恶心啦我只能是大爷,他以后要带着孙女遛狗的;总是在采访上为我征婚,说我老大不小了,该考虑这个事了。”

 

我张张嘴,试图想说什么。

 

“我也有我自己的阙值溢出,他每每cue到这些话题,只不过是在我的数值表上加砝码。”

“可是他给我熬的姜汤,煮的酸菜鱼,采访时处处维护我,某种程度上能抵消一些,但也就,只是一些。我放弃,总归是攒够了失望”

“那天小弟背的单词,姑娘你知道是哪一个吗。”

 

我不敢说,但我想单词书开头的词汇左右不过是那一个。

 

“abandon,对,abandon”

“我坚持了那么久,小弟那个单词,像劈碎皮格马利翁的达摩克利斯宝剑,突然让我意识到那不过是我一厢情愿,我确确实实在等他长大,可是他似乎不需要我等他,姑娘你知道吗,一旦意识到自己的爱意是无用功,最好的办法是及时止损。”

 

“所以您走了?”我问。

 

“对,那天之后我向公司告了假,说是回家看父母,实际上回了我原来读书的地方,看着学校里少年少女肆意的爱情,我是真的很羡慕。”

“再后来,组合的活动慢慢减少,每个人找到自己的舒适圈,都发展的很好。”

 

“那您呢?据我所知您的个人行程并没有多少”我不解。“您明明什么都可以做得很好。”

 

岳明辉看着我笑了笑,似乎暴露了我的粉丝身份。

 

“我啊,我的舒适圈,本来就是花天酒地的阔少爷。”

 

我俩同时的没说话。

 

“我累了。”他后来慢慢的开口说。我一时抓不准是现在的对话让他疲惫还是这几年错过的岁月。

 

“一直到现在,我都在躲他,好在他行程忙,今天这个导演明天那个导演,也没空来找我。我已经死心放弃了,何必再见他。”

 

“可卜先生他并未···”我急急忙忙开口。

 

岳明辉摆摆手,示意我不用再说了。

“他并未放弃是吗,所谓的不合时宜大概就是这样,夏天问你加不加衣,冬天问你吃不吃冰,这是爱吗,这当然是。但这不合时宜,也不合我了。”

“少年人说动心总是轻易,我也渐渐明白那时的他不过是想我全部的情绪起伏都是因为他,我的开心,我的沮丧,甚至我的愤怒,年轻人总是认为细节决定爱情,不知道现在的他是否明白细节也打败爱情呢。”

 

岳明辉说完自顾自起身,把外套搭在手臂上,向门外走去,一边走一边说:“对了姑娘我明天出发去日本,需要带点什么吗我听说你们小姑娘都喜欢化妆品什么的。”京味十足的普通话,语速快的我甚至没法反应,只听见明天又要走。

 

“您又要走吗?不是才回来···”问到这里我噤了声,我大概是明白了。

 

岳明辉不甚在意的笑笑,“那我就看着给你带了啊,谢谢你,任何意义上。”说完拉开门把手,踏出去。

 

“等等!”我突然喊了一声,岳明辉似乎有准备的转身,“卜先生···卜先生在问您的近况···我···”我还是说了出来。

 

“嗨”他露出虎牙笑了笑,“姑娘,别再试探了,超儿洋洋我们一个组合,都闭口不谈我,你又何必呢。”说完潇洒转身离开。

 

真的是我在试探吗,我打开音响【空着两臂 为你而留座】

我突然明白我的无用功,五年前的他,选了最绝望的一句来抄写,从那个时候开始,他大概就明白他的情有所钟,他们的无疾而终。

 

【当赤道留住雪花,眼泪融掉细沙】

【你肯珍惜我吗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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